媒体报道
【中华精神卫生网】女精神病病人能受到尊重吗?
在病区迎新春联欢会上,阿梅穿着红色的薄棉袄在人群中又唱又跳,即便当时没有她的节目,也没有多少人认为她的节目精彩。
她唱着歌儿,这种歌声在她正常的时候可能从来都没有发出过,就在六天前她还因为自伤和伤人而被用保护带约束着。昨天查房,这位二十岁的女孩子抱着年轻的主管护士叫妈妈,她“爸爸是胡锦涛,爷爷是江泽民”,她是大学城工程建设的“总经理”(据说她入院之前曾在大学城工地打工),她边说边笑。护士没有取笑她,而是像母亲对待孩子一样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哄她去吃药。
这让我记起另一位病人小梦,小梦是一位大二学生,因为精神分裂症发作被强制送到精神病医院。小梦说她要去香港,家里人拉住她,她就以死相胁,哥哥只好骑自行车带着她出去。半路上她跳下车子把哥哥摁倒,仅仅因为“哥哥不听他的话”。家人把她押到医院,我看到她大吵大嚷着奋力挣扎,嘴里流着口水,身体扭曲的样子。后来,她对我说她要到香港参加明星颁奖会,等她成了明星她会捧我,她一脸认真。药物理顺了他混乱的思维,抚平了他高涨的情感,当一切回归平静的时候,家人却无法劝服她出院了,她要求一直住在医院。
这是我在广州的白云心理医院实习时见到的画面,回到学校看着身边幸福的婀娜多姿的青春少女的时候就想起了她们。
精神分裂症是困扰人类的一种常见的疾病,人群患病率约1%,在我国女性发病率高于男性。这个疾病像幽灵一样缠着任何一个民族的人们,因为多年来医学界对其致病机理的研究进展较慢,所以很多精神分裂症患者需要长期住院。如何保证住院者的生活品质和个人的权利是一个追求人性化服务的医院要追求的。
对于女性分裂症患者而言,她们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在身体上,由于生理原因女性患者受到外界伤害的可能性更大,生理承受力也更差;因为分裂症患者意识和情感有问题,所以在性的方面自控力很差,对于性侵害的防范力几乎没有,据调查50%的女患者会意外妊娠;然而另一方面,因为精神分裂症容易遗传,所以多数女性患者失去了正常生育的权利;在症状上,女患者的幻觉和妄想比男性更多,“疯疯癫癫”无疑让她们失去了女性应该具有的气质;另外,女性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自杀率和自伤率也明显高于男性。
当一个人的行为没有影响别人的正常生活也没有使别人感到不自在时,我们就不会说他异常。在早期心理学中,有一种认识趋向简单来说就是:人类精神本没有正常、异常之分,是人们自己在二者之间定了一个准线,异常人并不认为自己异常,就像正常人认为自己正常一样。当我们无法理解有些精神病患者“异常”的行为时,患者反而会摇头耻笑我们的无知。这恰似“人在动物园看猴子,猴子也在看人”的逻辑。精神分析界泰斗荣格认为:精神分裂是由情结的作用导致的,当情结过于有力、超出自我的可控制范围时,种种不受控制的情结便很容易构成独立的分裂人格。他说,(在联想测验中)积极想象与精神分裂的妄想之间的区别只有一线之差。
根据人本主义大师罗杰斯的观点,心理异常从根本上说是个人成长和朝向健康的自然倾向的中断或歪曲。精神病患者也是人,与正常人的不同仅仅是个相对概念,他们一样要享受作为人的尊严,而且作为不幸者更应该得到大众的关注。这些观点对倡导以人为本,讲求社会和谐,关注人权的当代社会来说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做为人,他们一样拥有尊严和权利,而且做为不幸者更应该得到大众的关心。
可喜的是,近些年许多新型抗精神病药物的出现在治疗精神分裂症症状的同时对意识和知觉影响明显减少,副作用的降低在很大的保证了患者愈后的正常生活。另外,这些药物对女性的卵巢功能的抑制更小,因此,在服药的同时仍然能够维持卵巢周期性的排卵和雌性激素的正常释放。由于社会讲究和谐和对于人权的追求,在保证低收入者有所医的同时,一些设施完备、服务一流的专科医院也应运而生,这对患者来说无疑是个福音。
对于弱者的关爱,是正常人的特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之寻找到自我的实现与满足,也许这也是冥冥中造物主为人类社会得以维系而倾注在人类身上的特质吧。所以,对于弱者的漠视恰是自身柔弱的表现,同样作为弱者,要么选择同病相怜,要么选择摒弃别人的痛苦,通过这样来满足逃避自己痛苦的愿望,来满足在惨烈竞争中获取生存的动物本性。后者是可悲的弱者。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永远也不知道怎么样来尊重自己,不懂得尊重弱者的人永远也只能是个弱者。